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刘浪带着二十多号残兵不仅没有暴露行迹,甚至在距离司令部大约米的位置找到一块儿被废弃的坑道阵地。
刘浪毫不犹豫的带着士兵们远离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日军指挥部,进入坑道。
远方灯火通明的农家小院在所有人的视野中成为一个小亮点,再次遥不可及。
这个举动在绝大部分士兵看来简直比飞蛾扑火般的进攻敌军指挥部还要令人难以理解。相对于前者那种可以称之为割脖子自杀的方式,后者这种慢性自杀方式简直令人绝望的可以失去所有勇气。
在上万敌人的包围圈里构筑阵地,这得需要多坚韧的神经?
可刘浪偏偏就这么做了。
刘浪的打算本来很简单,在国军发动进攻的前一刻,这帮拥有着简陋阵地残兵们将开枪吸引守卫部队的注意,而他自己将孤身潜入日军司令部,进行斩首行动。
本身在历史上就被突然袭击打的大败的日军在骤然失去指挥后将更是兵败如山倒,那就是刘浪死中求活的机会了,打不赢士气正旺的小鬼子,但从已经失去斗志的小日本手下逃跑应该还是不太难的事。
要是像迟大奎和士兵们想的那样端着枪往人家指挥部冲,刘浪才没那么二,不说别的,光是架在农家小院大门口的那两挺机关枪就能让这二十多人全部饮恨在冲锋的半路上。
不过这样做并不是意味着就没有风险,哪怕就是他们是固守阵地,但就凭着这一架歪把子轻机枪和十来杆步枪,能不能在一个中队的冲击下坚守二十分钟还是个很大的问题。
守住二十分钟,侥幸未死的人就能活,守不住,就是团灭的下场,风险同样巨大。
看看怀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了,刘浪正召集迟大奎和赵二狗几个骨干准备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们,耳边突然传来隆隆的汽车引擎声。
刘浪悚然回头,漆黑的夜幕中两盏雪亮的灯光正朝这边照射过来,虽然还很远,但下意识中,所有士兵扑倒在地。
刘浪眯了眯眼睛,随着汽车发动机轰鸣声的逐渐接近,刘浪的瞳孔也逐渐适应了不再漆黑一片的亮度。
钻出夜幕,离他们还有两百米之遥的是一辆六轮卡车,行进的方向正是他们所在的位置。也许是因为战场上坑坑洼洼太多,卡车走的极是缓慢,估摸了一下时间,刘浪不由有点儿想骂娘,这小鬼子开个车咋也整的这么谨慎,七十年后的中国,八十岁的老太太骑个自行车都能甩他们十条街。
很快,刘浪就知道这辆卡车为什么走得如此之慢了。
只听“咣当”一声,汽车停下,只听车上的小鬼子一阵气急败坏的叽哇乱叫,虽然搁的太远刘浪听不清他们在叫喊什么,但跳下卡车的七八身影所携带手电筒的光芒终于让刘浪看到了阻碍他们速度的是什么东西。
卡车后面的黑影,赫然是一架炮。
可能遇到了大坑,黑乎乎但看着并不怎么巨大的炮竟然翻在坑里,七八个小鬼子正努力将炮身扶正。
一阵巨大的欣喜顿时填满了刘浪的胸膛,真是瞌睡来了遇枕头,本是伤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突袭却有了远程大杀器。
日军果然不负抗战神剧里运输大队长的称号,竟然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把这玩意儿送上门来。
身为共和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海陆空三军的各种玩意儿都训练过,当年最新式的歼十战斗机刘浪都有接近小时的飞行时间,打炮这活儿自然也没少干。刘浪曾有单兵操作pp89式毫米迫击炮连续五炮百分百命中的记录,就是专业炮兵对刘浪也是摇头叹服这家伙天生就有打炮的天赋。
不过七十年前的炮和后世的高科技集成的炮可是有不小的区别,出于谨慎,当然也是抱着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心思,刘浪低声问道:“你们谁打过炮?”
刘浪对能在一帮步兵中间找出炮兵这个技术兵种所抱的希望并不大,大不了,多放他几炮好了,至于能不能轰死小鬼子的指挥官,也只能看运气了。
“长官,我以前当过炮兵。”赵二狗突然举起手。
“你?”不光是刘浪疑惑,就连迟大奎等人都有点儿傻眼。
如果刘浪没记错的话,赵二狗之前肩膀上军衔显示他仅仅只是个上等兵,换而言之,就是传说中的炮灰。不去搞当下还属于高科技的炮兵,却来前线当炮灰,也怪不得包括刘浪在内的所有人很难相信。
“真的,长官,我没骗人。”赵二狗脸挣得通红,低声争辩道。
“我以前在东北张少帅那儿当过炮兵班长,后来日本人来了。。。。。。”见众人脸上仍有疑虑,赵二狗脸色羞惭,弱弱的解释道。
原来,他是个逃兵,从东北的白山黑土逃到了中国腹地的逃兵,一年前那场从领袖到士兵都成了逃兵的逃兵。
刘浪有些理解曾经的逃兵杀完日本人情绪那般失态了,一退再退,逃无可逃的绝望几乎能让正常人崩溃。
“水平怎么样?”刘浪心中欣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嘿嘿,长官,不是我吹,我天生就会打炮,不管是小鬼子的掷弹筒、九二步兵炮,还是西洋战防炮,我都会使,一千米内,不敢说十发十中,十发九中绝对没问题!”一说起自己的专业技能,赵二狗的脸上洋溢起自信,仿佛怕刘浪不相信,眯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还在忙活的日军,很肯定的说道:“长官,小鬼子那边拉的就是41式75毫米山炮。”
“好,就是你了。”刘浪欣然点头,“现在咱们去干死小鬼子们,抢了他们的炮。”
终于能跟鬼子干了,压抑了半晚上的士兵们脸上没有多少畏惧,更多的则是兴奋,至于惊动了鬼子以后该怎么办,那是长官该想的。
“啪勾儿”一声枪响,拉开了刘浪斩首行动正式开始的序幕。一发6。5mm口径的尖头铜芯弹以超过m/s的初速从枪口呼啸而出,高速旋转着,瞬间就穿过一百多米的虚空,准确命中对面坐在驾驶室里的鬼子士兵,在迎风玻璃反射出的微光里,灼热的尖头铜芯弹从他眉头位置射入,瞬间将头盖骨掀飞大半。
至于鬼子颅腔里的脑组织,更被高速旋转的子弹搅成了漫天血雨。
没有电子的时代几乎没有近视眼,十九路军的伙食也还不错,这些士兵们也没有很多部队存在的夜盲症,所有人都能隐约看到,枪响之后,挡风玻璃上瞬间一片模糊。如果要是在白天,他们会看到更令人惊悚的一幕,鬼子汽车驾驶员的头颅就像一个猛然炸碎的西瓜,让玻璃模糊的,不仅是鲜血,还有更多的新鲜脑组织。
利用空闲的时间,刘浪早把弹匣里的五颗子弹进行过人工加工,锋利的刺刀在弹头上刻了一个深深的十字,本应该射入敌军司令官脑袋的达姆弹提前让这帮小兵们享受了。
“还愣什么,都给老子打。”迟大奎一声怒吼,抢先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属于歪把子机枪特有的清脆枪响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一个弹夹五发子弹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之内倾斜一空。
若是从远处看,就像一根带着光芒的火红长枪,狠狠的朝前方刺去。
由于弹药装填麻烦,射速勉强达到发每分的歪把子机枪的持续火力其实是款失败的作品。
但对付毫无防备的几名小鬼子已经是足够了。
十来声枪响次第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至少有三名还在发呆的鬼子翻身倒地,从爆发出的惨嚎和他们略显迟钝的身影来看,残兵们有样学样,跟他学着刻下十字的子弹起了作用。
但凡是被达姆弹击中,能生存的几率不超过2成,在这个缺乏抗生素的年代。
一次突袭,就干掉三名小鬼子,加上先前被自己一枪干掉的鬼子驾驶员,现在就还剩下四名小鬼子了,刘浪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要知道,据战后统计,国军总共消耗子弹17亿一千万余发,共毙伤日军85万人,平均下来也就是发左右消灭一个敌人,现在拢共射出的子弹也不过二十余发,能干掉三个已经是有些撞大运了。
毕竟,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只是美好的歌唱,枪弹不足的红色部队消灭一个鬼子实际也是需要30到50发子弹的。
剩下的四名鬼子反应很快,纷纷倒地卧倒,往自己放置枪支的地方爬去。
鬼子兵的做法很正确,借助夜色的掩护,只要能拿到他们架在一旁的步枪,面对火力并不强大的敌人,坚持到援兵到来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的。
然并卵,多米的距离对于曾在米距离上射杀过目标的刘浪来说,简直就像是公园里气枪打气球一样简单,尤其是这几位爬的动静还有点儿大。
站起身,刘浪像一头迅猛的野猪,(没办法,就他现在那体型,很难被士兵们往体态修长的猎豹方面想)冲出了坑道,一边疾速奔跑,一边冷静的拉动枪栓,以最快的速度拉栓、退壳,推弹上膛,然后举枪。
随着一声枪响,一名正在疯狂朝五米开外爬动的鬼子痛苦哀嚎着翻滚起来,虽然只是被击中了肩膀,但达姆弹在体内可怕的翻滚几乎炸开了他整个肩胛,碗口大的伤口能让他在一分钟之内丧失全身三分之一的血液。
哀嚎,仅仅只是仅存一分钟最后的权利。
刘浪脚步毫不停歇,拉栓、退壳、推弹上膛,教科书一般的冲锋射击,直到第四声枪响,刚抓到步枪还没抬起枪口的最后一名日军颓然倒下,因为视线模糊的缘故,刘浪最后一颗子弹击中了钢盔正中的侧沿,被刻上十字的弹头砰然碎裂,失去了穿透钢盔的动能被碳素钢制成的90式钢盔弹开。
没能一枪爆头。可是,依然要了鬼子的命。撞击产生的巨大动能直接折断了人体脆弱的脖子。
根据日军《步兵操典》中《作战要务令》条例,战时不论何种作战任务,都必须要有哨兵负责警戒,可这帮士兵根本没有放置哨兵,把长枪一架,就去当搬运工了。
骄狂和大意,让一个步兵班的日军永远沉睡在华夏大地上,成为庄稼的肥料。来年时,这里的稻穗一定沉甸甸的让人心生喜悦。
就如同围着75毫米山炮满脸喜悦的士兵们脸上的笑容一样。
“纳尼?”当刘浪第一枪响起的时候,正坐在临时作战会议室里的林大八大佐惊疑的从椅子上站起。
做为一名在军队呆了近二十年的军官,林大八大佐很轻易的就听出了枪声属于三八式步枪,距离应该在0公尺之外。
“八嘎,直内君,速速派人去查看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派一个小队去。”快步走出作战室的林大八大佐愤怒的命令着跑过来的直属中队中队长直内少文。
待直内少佐领命离去,林大八大佐想了想,径直往小院后方坂田次郎休息的房间走去,随后而来不断响起夹杂着歪把子机枪连射的枪声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虽然跟坂田次郎少将不是很对付,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林大八也不能把师团参谋长置于险地。
一只小小的蝴蝶在太平洋的一头轻轻扇动翅膀,有可能会在太平洋上形成滔天巨浪,恐怕是刘浪也没想到,他这只时空裂缝中悄悄落下的小蝴蝶,终究是让历史的车轮稍稍偏离了一点方向。
按照前世台湾军事博物馆中保存的对庙行大捷史料记载的说法,第五军88师突击队激战半日,毙伤数百日军生俘空闲大佐,至此日军大败。
但日军官方从未承认过被他们称之为“上海事变”中有中佐以上的军官被俘虏的记录,唯一承认的为天皇尽忠的最高军衔者就是这位倒霉的林大八大佐,在3月1日的激战中阵亡。
真实的历史究竟是什么样,已经被淹没在史学家们的笔尖上,现在的事实是本应该在一周后阵亡的林大八大佐提前撞到了刘浪的枪口上。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炮口上。
就在林大八倒霉蛋走到坂田次郎的房间门口的同时,赵二狗操纵着步兵炮,正神情凝重的盯着远方那一点儿亮光,伸出大拇指比了比:“距离公尺
做为曾经的历史上和现在都要倒霉的林大八,今天的确是倒霉到家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在电话里大骂第九山炮联队的同僚,第九山炮联队也不会为了压制国军炮火专门从另外几个步兵大队借了几门步兵炮连夜送往前线的炮兵阵地。
谁也想不到,一门日军当前最优秀的41式75毫米步兵炮,直接将一万多日军打入了深渊。41式75毫米步兵炮从年问世到年日本战败,一直在日军中大量使用,不仅仅是日本,就是在中国,也是国军炮兵部队的中坚力量,甚至被红色部队一直使用到了朝鲜战场上。
站在当时的技术水平来说,41式山炮是一门性能非常优秀的山炮,绝对是世界第一流水平。
它采用了先进的液压机械复合制退机构技术,火炮的射速高达每分钟10发,后期采用更先进的一体式炮弹射速更高达每分钟20发。
更为重要的是,为了射击固定目标和工事,41式山炮还能平射。
也许是为了显示出自己更大力支持友军的决心,六轮卡车上竟然堆了整整六箱子的炮弹,按照赵二狗在东北军炮兵部队时候的炮弹供应,那足足有3个基数。
不过,现在都便宜了刘浪和他的士兵们。
“给老子轰他娘的。”刘浪一声令下。
“是”早已调整好角度和测试好炮距的赵二狗猛的一拉。
“轰”的一声,平放着的炮口吐出一团火焰。
初速达米每秒的炮弹呼啸着向目标飞去,3秒钟过后,亮光处腾起更亮的火光。
赵二狗迅速的抱起炮弹,再度推入炮膛,虚眯着眼用大拇指又调整了一次射距,猛的又是一拉,远方又是“轰”的一声巨响,腾起的十几米高的火焰让千米外的刘浪都仿佛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炽热的温度。
“妈拉个巴子,好大一颗烟花。”迟大奎不由砸吧砸吧嘴。
“乖乖,这炮比我们的炮厉害那么多呢?”赵二狗也被自己开的炮吓了一跳。
第一发炮弹就已经精准命中,毫无悬念的将林大八大佐以及心血来潮来找茬的坂田次郎少将和那座被他们占据的农家小院一起化成了碎片。
刘浪压根儿也没想到某个倒霉蛋的倒霉属性那么足,恰恰二十分钟前从师团弹药库运军火的车队从此路过,因为辎重队的主官要给林大八大佐汇报工作,一辆满载弹药的车就停留在小院旁边。为了保证命中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的赵二狗第二炮直接命中了那一车军火,整整2吨弹药的殉爆不仅将方圆米炸成一片白地,同时还直接带走了接近五十名小鬼子的生命。
整个第七联队指挥部,荡然无存。
倒霉的大佐比历史上还要惨,历史上他还是囫囵个被担架抬回去的,而现在,不用烧,找回去的也只能是骨灰了。
“快,快,把炮给我推到坑道那边去。”刘浪没空去想小鬼子的司令部里还放那么多弹药,转身就命令士兵们赶紧将步兵炮推回去。
如果这样,那位本该被俘虏的鬼子指挥官都还能活的话,他也无话可说。现在最重要的,他得为自己和残兵们拼出一条血路,至少抵挡一个中队小鬼子的进攻40分钟。
而这门可以平射的步兵炮就是最大的保障。
41式山炮最大的特点不是炮弹威力大,却是它相对于其他山炮来说质量很轻,公斤的重量,两名士兵就可以推着到处跑,几乎所有地形都能机动,这里到坑道只有不到米的距离,在七八名残兵的你拖我拽下,很快就被部署到刘浪指定的位置。
在刘浪忙碌着准备和鬼子拼命的时间,直线距离此处不到十公里的一个地下坑道里。
一个白面无须,穿着黄呢子军服,肩上扛着两颗金色三角星的军人正紧拧着眉头在点着马灯极为简陋的作战室里来回踱步沉思着,突然,远处传来的巨大爆炸闷雷般的声响将他惊动,急抬头看去,对面远处漆黑天空的边缘一片红光。
这位在抗战史上有着浓墨重彩一笔的国军将领很快就意识到对面的日军遇到麻烦了,因为自己麾下的炮兵有多强的实力他自己很清楚,是决计造不成如此剧烈的爆炸的,能将十公里之外的声响传到这里,就是日寇的海上舰队巨大的舰炮也没这么牛逼。
于此同时,在马灯下观看地图的少将参谋长也惊奇的抬起头看着远方的火光,问道:“军座,那里来的爆炸?”
透过瞭望孔仔细又看了两眼,国军将领脸上浮起一丝疑虑,应道:“爆炸点应该是在东北方向,距离我们这儿不少于十公里。”
“东北方向,一万公尺以外。”参谋长在桌面地图上手指迅速滑动,脸上的惊奇之色更浓:“那是庙行镇北,距离我们白天才丢失的阵地也不过两公里左右,应该全是小鬼子了,小鬼子在搞什么鬼?”
“那片阵地是国军那支部队守的?查查。”国军将领神色突然一动,说道。
“不用查,那是十九路军蔡军长61师下属三团的防区,全军下达撤退命令后,由于该团接到命令太晚,不得不令一个加强连断后,该连人无一生还。”少将参谋长神色黯然地回答道。
“无一生还......”国军将领亦是默然。
这个伤亡,的确是有些太惨重了。
旋即,淡淡的哀伤被更多的坚毅所取代,正所谓慈不掌兵,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现在他麾下的2万余名士兵还在等他的命令。
正在这时,地下掩体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名上校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双腿一并大声道:“报告。”
“讲”
“军座,日军的电报突然变频繁了,就像炸了锅一样,你看原定的作战计划是不是。。。。。?”
“唔。。。。。”国军将领的眉头不仅又皱了皱,沉思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大声命令道:“我命令。”
屋内两名将校神色一正,集体双腿并拢身体站直。
“88师俞济时部,十九路军61师毛唯寿部及87师所部,由88师担任主攻,61师和87师负责两翼,全军将士需全力杀敌,不得后退半步。”略微停顿半秒,又继续说道:“但凡退者,就地枪决。张治中。”
少将参谋长和上校对望一眼,再看看军长张治中坚毅的眼神,再无迟疑,齐声应道:“是。”
“对了,把截获的日军电文传给中央保密局,让他们看看能不能解密。”张治中随即对军部机要科科长吩咐道。
张治中,这位被共和国第一任总理评价为爱国主义者的将领在这一刻无疑做出了他一生中不亚于十六年后那次起义的明智抉择。
本应在二十分钟后的进攻,提前了。
张治中只是出于一位优秀军事将领的直觉,依据当前战场的形势本能的下达了发动进攻的命令。
他并不知道他将会因为这区区的二十分钟,会获得怎样的胜利。正如他在曾经的历史时空里,在回忆录里对于这场战役这样写道:牺牲是应该的,生还,反而是意外的。
是的,哪怕是在曾经的时空里庙行大捷歼敌近0人,战前的张治中也没这样奢望过。没有飞机,没有舰炮,唯一的几个炮团也在与日军的炮战中伤亡惨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率领他麾下的五万名战士,用牺牲,向侵略者证明,中国人,不是东亚病夫。
就和他现在正在做的一样,将总指挥部挪在距离前线不到4公里的地方,那是除了南京大本营以外,五万大军最高指挥机构,按照战时条例,他这名中将,应该在二十公里的后方。
在赴前线之前,曾给家里写下“正是国家民族存亡之秋,治中身为军人,理应身赴疆场荷戈奋战,保卫我神圣领土,但求马革裹尸,不愿忍辱偷生,如不幸牺牲,望能以热血头颅唤起全民抗战,前赴后继,坚持战斗,抗击强权,卫我国土……”的中将,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指挥的士兵们,他和他们在一起。
杀身成仁的勇气,敏锐的判断,再加上上天开的那个小后门,三者相辅相成,一场震惊全世界的胜利的大幕,就这么拉开了。
“轰,轰”战争之神的怒吼宣告了中国人复仇的开始。
日式38式毫米野战榴弹炮、德制克虏伯75mm山炮、德制75毫米le.ig18步兵炮、德制pak37战防炮。。。。。。国军将自己所有能打的响的大炮,全部向日寇的阵地上倾泻而去。
不再打一炮换个地方,不再节约炮弹,上峰的指令很简单:打光所有炮弹,拿着枪和步兵弟兄们一起跟小鬼子拼命。
别看国军的炮五花八门,甚至在日军眼中,那些75毫米的山炮都只能叫步兵炮连炮兵序列都不能算,37毫米战防炮则更是个笑话,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耍横的怕不要命的,几个残存炮团打出的几轮炮火将日军的阵地炸了个底朝天。
却,意外的没有遭到对面日军疯狂的报复。
就和历史上一样,疲惫不堪的日军根本没料到一直在撤退的国军竟然会在这个时间点上进行全线反击。更何况,自从那声巨大的爆炸声之后,他们的大队长们再也联系不上联队司令部了,面对国军三个师共计2万4千人全线进攻,向来是组织严明,作战能力强悍的日军懵逼了。。。。。。
前线的日军懵逼了,受命前来查看情况的联队司令部直属中队少佐直内少文可没懵。
出于谨慎,直内少文特意带了2个满编小队合计近人朝枪声响起处以搜索阵形前进,殊不料刚前进了公尺,随着前方响起的两声令人心悸的啸叫,一个巨大的火球就从身后升腾而起。
灼热的气浪甚至将走在最后的士兵震倒在地。
张大了嘴,连续眨了几下眼,才确定刚才化成火球的位置非司令部莫属,直内少文傻了。
他负责保护的大佐和他朝夕相处的士兵们,就在他的眼前,化成了一片火雨。
随着这片火雨的逐渐凋零,同时凋零的还有直内少文的心。联队长的尽忠,也宣告了他前途尽毁,他这个负责联队司令部安全的第一责任人,就算不站上军事法庭的被告席,军事生涯也基本可以宣告结束,更甚至有可能被命令剖腹。
悚然回头,直内少文盯着前方,眼里尽是疯狂。
这是一门41式山炮平射的后果。
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年仅二十八岁就升至少佐的直内少文凭借的不光是林大八大佐的赏识,还有和其资历所书写的那样优秀。
在极短的时间,直内少文就判断出了造成这一切的真正元凶。
那帮杀害大佐阁下卑鄙的支那人,就在前方,距离绝不会超过公尺,直内少文眼望着前方恍若恶魔大口的黑夜,心中充满了恨意。
“八嘎,全速前进。”直内少文毫不迟疑地下达命令。
那怕在数十秒过后,前线突然亮如白昼,隆隆的炮声预示着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偷袭,直内少佐也没动摇让士兵休息十分钟后全力发动进攻的决心。
他要把那帮只会偷袭的支那地老鼠找出来,用刺刀挖出他们的心肝风干在刀尖上,唯有这样,才能洗刷他直内少文的耻辱。
刘浪和他的残兵们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一门步兵炮,一架轻机枪,还不能人手一支共计十九杆三八大盖,连带自己和一名女少尉合在一起二十八名士兵。而面对的是被仇恨填满胸膛的直内少佐和他麾下全副武装满员满编的两个小队8个步兵班名日军,每个步兵班一架轻机枪和一具掷弹筒的标准配置能让一个指挥官绝望。
就连战后多年,刘浪回忆起这个夜晚,也不由有些心悸,那是个疯狂的日本人给他上的所谓武士道精神第一课,用的是淋漓的鲜血。
当然,中国人从不缺乏牺牲的勇气,从遥远的长城之巅到温婉的江南水乡,从上古先秦到刘浪现代记忆嘎然而止,从不。
一场四万人的厮杀和一场对28的战斗,几乎,同时开始。
做为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直内少文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在让急速行军的士兵们休息十分钟,恢复体力的同时,他也在观察着米外那处敌军阵地。
那是他花费了四名尖兵的代价才得出的结论,那帮他本来认为应该抱头鼠窜的支那小股部队竟然选择了原地固守。
难道支那军的指挥官是疯子吗?明知道自己身处于接近两万敌军的包围,还有勇气原地固守待援。还是说,他有把握他们的军队一定会突破帝国军队的防线,这个诡异的念头从直内少文的头脑中只是一闪即过,那实在是太可笑了。
一支人数高达几十万人一枪不发连丢百万国土的部队,怎么可能是骁勇善战的帝国军队的敌手?哪怕就是联队长已经向天皇陛下尽忠,直内少文也不觉得对面装备简陋士气低迷的部队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但不管怎么想,直内少文没有小看对面这支人数应该不多的支那小分队,能在己方的阵线渗透几公里,一炮炸掉司令部,能数枪在黑夜中狙杀自己的四名尖兵,那是绝对的精锐。
所以,直内少文选择了帝国最传统的进攻手段。